陪女儿写作业的这几年
李菲菲
书桌前的台灯亮了四年,女儿的铅笔换了一茬又一茬,我手边的教材却从小学课本开始,慢慢叠起了中学时的旧笔记。作为四年级孩子的妈妈,在辅导作业的日子里,我竟意外踏上了一场“重学之旅”——为了把“鸡兔同笼”讲得更贴近新教材思路,为了在她读《观潮》时说清古今描写手法的差异,我翻出当年的语文书,对照着最新教学大纲一点点标注,那些以为早已淡忘的知识,竟在陪伴中重新鲜活起来。
记得第一次陪她学《植物妈妈有办法》,课本里一句“孩子如果已经长大,就得告别妈妈四海为家”,我顺口念出时忽然愣神。从前只当是教孩子认识植物的科普文,如今看着女儿仰着的小脸,才懂文字里藏着的成长密码。我没急着讲大道理,只是指着窗外的蒲公英说:“你看,妈妈送孩子远行,也是一种爱呀。”那时她似懂非懂地点头,我却想起自己当年读这篇课文时,只顾着背诵“苍耳挂住动物的皮毛”,哪会懂“告别”二字里的温柔。
辅导数学时更有意思。为了跟上“新课标”里强调的“生活化数学”,我把超市购物清单变成应用题,用积木讲解“长方体体积”。某天女儿突然说:“妈妈,你讲题比老师还详细。”我笑着摇头,心里却清楚,不是我讲得好,是当年自己为了应付考试死记硬背的算法,如今在为孩子讲解时,才真正理解了数字背后的逻辑。就像当年学《送东阳马生序》只觉得“天大寒,砚冰坚”是夸张描写,如今经历过职场打拼,才懂宋濂“以中有足乐者”的坚持,原来课本里的道理,从来都要等我们走过相应的人生,才能真正读懂。
最难忘上个月陪她预习课外教辅《秋天的怀念》节选,虽然只是片段,却让我想起那段关于“教育闭环”的感慨。我没和她说史铁生的遗憾,只是指着“北海的花开了”那句,轻声讲:“你看,妈妈总想带你去看春天的花,就像文中的妈妈想带孩子看菊花,这都是妈妈的心意呀。”女儿抱着我的胳膊说:“妈妈,我也想和你一起看花。”那一刻我忽然明白,辅导作业哪里只是“教知识”,分明是我借着孩子的眼睛,重新读懂了那些曾被忽略的课文深意,也是在这样的陪伴里,把自己当年没懂的道理,慢慢讲给了时光听。
台灯的光落在书页上,女儿的字迹越来越工整,我手边的标注也写满了好几本。原来所谓成长,从来不是单向地奔赴——我陪着她认识世界,她也陪着我重新拾起那些被岁月藏起的知识与感动。那些紧贴大纲的温习,那些为了讲透道理的琢磨,最终都变成了书桌前最温暖的时光。或许这就是教育最动人的模样:不是追赶内卷的脚步,而是用耐心与陪伴,让知识在两代人之间,长出温柔的回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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